阳春白雪不记心里,就只能写就些下里巴人的碎言。

【原创】【BL】【民国paro】「故·事」

写在开头,大抵是六月初的一个小念头,六月写了一点,后来集训就搁置了。前几天捯饬旧文稿的时候又翻出来了,但是写文的时间断断续续,每一次都得来来回回看好几遍才能重新进入状态,所以先截出来一段发出来。

弃文应该不会弃文,毕竟还是我挺中意的题材。

但是咕咕的话...

 

anyway,我会写完的...

 

我对于民国这段历史其实也不是通透了解,如果有什么纰漏错误的一定会改。

硬要说类型,两个人我不太好给定型。二世祖攻×破落少爷受?并不很确切。

BE

 

——————开启正文:

 

 

 

 

 

俞腾荣他家老爷子没了,俞腾荣在一群八九岁小屁孩面前装模作样地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实际上他对这个面相有点凶巴巴的爷爷没什么可留恋的记忆。

 

“俞腾荣,你爷爷多少岁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华人小姑娘开了口。

“大……大概八九十岁。”俞腾荣一下子噎住,他还真不清楚。

“八九十岁……”旁边一个戴着笨重眼睛的小男孩算了算,“那你爷爷有没有给你讲过他的小时候?”他前几天刚在家里看了建国60周年的阅兵,本身就痴迷历史的华夏孩子面上流露出好奇。

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听闻也追着问。俞腾荣在心里骂了声“四眼仔”,他不好学习,偏偏中意的小姑娘整日围着这个班长,也不想在小姑娘面前丢了面子,说着回国的时候问问长辈再跟他们讲。

 

第二天,俞腾荣便跟着长辈坐飞机回了在中国的古宅。

 

俞腾荣的爷爷叫俞之渠,跟着住在古宅里的是他的弟弟,叫俞之阳。老人家在国外住了一辈子,说着没几个年头好过了,便约好回国住去。

俞腾荣的爸爸进了门喊了声“阳叔”,便把俞腾荣往前推了下示意他喊人。俞腾荣喊了一声偷偷抬头看,高个子精神抖擞的老人便落在了眼里,含着笑应下了他的一声“爷爷”。

 

随后俞腾荣便在院子里无所事事,想着怎么自己凶巴巴的爷爷还能有个这样好脾气的弟弟,又想着怎么爸爸整理个遗物还得花这么长时间。蓦然想起了四眼班长的话,在大太阳下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完全忘了这事!

仿佛能看到喜欢的女生在自己面前鄙夷他讲不出故事的样子,俞腾荣从摇椅上晃下来,便去找俞之阳打探去了。

 

剩夏的太阳像是壮年的人一下子病倒,精气神跟身子都不比盛夏,斜喇喇地歪在旧墙头。又与凉秋不同,你向他讨点阳光,他也给得出,再慢吞吞地埋汰句:你们爱晒不晒,我可最多给这么多光亮。

旧墙头的绿植赶忙奉承着足够足够,就着光亮再尽可能地伸长身子。屋里头的人活一天少一天,墙头的也是晒一天少一天。

 

“子翰,你爸走之前,托付我跟你说一件事。”俞之阳同俞子翰,也就是俞腾荣爸爸一同在主间的水曲柳梨花椅上,神色多少有些难以开口。

 

“阳叔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俞之阳沉思了些许,起身把扣在博物架上的相框递给了他,俞子翰接过来看,里面夹了一张老旧得几近看不出模样的黑白照片,小小的一张,孤零零地夹在并不合适大小的相框里。

照片里是两个男人,一个略比另一个高出四分之一的头,两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意,严肃地看着前方。略矮的那个穿着军服,双手背在身后,纵然俞子翰对这段时间的历史自恃比较通透也仍然分辨不出具体是附属哪里的。高一点的,紧靠着他,一身旧西装板正地穿在身上,双膝不太明显地曲着。照片实在老旧,眉眼也只能大致地看出一二。略矮一些的俞子翰翻遍记忆也没有认出,高一些的便是俞之渠。

 

俞子翰握着相框抬头看俞之阳,俞之阳抿了口茶,转头看向偷偷钻进墙缝躺在爬山虎枝间的细缕阳光,半晌才叹了口气。

 

 

俞家当年在这片水乡当司令,娶了梁家的大姑娘,梁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当家的屋里姨太太有多少得两个手数。司令夫人肚子争气,第一年生了个大胖小子,俞司令抽了半晚上烟,跑到卧室里对着司令夫人说了个名字,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怕烟味熏到儿子的司令夫人赶出去了,不过名字便这么定下来了,俞之渠。

司令夫人第二年生俞之阳的时候伤了身子,一直便病恹恹的了。倒是司令一直挺疼她,偌大的家里一直只有一位女主人。

 

过了些年岁,俞之渠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梁家正好一位姨太太生的小儿子也到了年纪但硬生生拖了一年还没上学。梁夫人劝司令夫人给两家结下下一辈的交情,司令夫人便做主安排两个人一同上学堂。果然那位姨太太感激涕零,甚至私下跟梁夫人通好为她卖命。

 

第一天,司令府的大汽车便接到了这位梁家少爷。一直在家里娇生惯养养得虎头虎脑的俞之渠看着一个跟豆芽菜的小个子上了车,眼睛便上上下下巡视着。俞之渠虽然娇养,但不愚笨。

 

这些后院的种种,他也在司令夫人身边听过些许。想来是这个小个子的亲娘不受宠,梁家又不缺少爷,如果受到苛待之类的想来也是常理。

 

 

俞之渠骄傲地觉得自己仿佛像一个旧朝的小皇子一样,上学堂还有个伴读。既是伴读,那就是他的人了,要是在学堂跟别人打架这个豆芽菜伴读可帮不上什么忙,看来还得自己多照料着了。

这么一想俞之渠便有点委屈,怎么好像自己才是伴读时刻得照顾着他?

 

“喂,你叫什么?”

“小少爷,我叫梁连成。”平平淡淡,不骄不躁。没有自命清高,也没有低声下气。

 

前面开车的副官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家小主子开口,笑嘻嘻地说:“大少爷,说起来您还得跟梁小少爷叫声小舅舅。”

 

俞之渠噎了口水,低声咳嗽了一下,神色迥异地看了看身边的人,再没开口。

他才没有一个长得娘娘气气又瘦又小的舅舅,虽然长得还挺好看。

 

 

毕竟是司令府出来的少爷,俞之渠心里想的在学堂跟别人打架的事情一年了都没有发生过,倒是看梁连成家世不显欺负梁连成的不少,俞之渠权当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样替梁连成欺负回去,久而久之,梁连成在学堂里也能清净了不少。

 

 

一年过去了,俞之阳也该去学堂了,副官接送的从两个小萝卜头变成三个。

 

俞之阳不像俞之渠一般好脸面又傲娇,倒是整天笑嘻嘻地讨人喜欢,听了副官说了辈分,半点没有犹豫地冲着梁连成喊了声“小舅舅”,使得梁连成的冷清脸破了功,三个人的路上话也多了起来,尽管多数都是俞之阳追问梁连成,梁连成言简意赅却耐心十足地回答。

俞之渠觉得自己在旁边就像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半句话也插不进去。

 

俞之阳在学堂里亦是众星捧月地过着日子,但有一个人像是每天不欺负他就格外难受。

无非就是自家亲哥。

学堂里其他的公子哥瞧着亲兄弟掐架不敢作声,只有随着俞之渠一起下课跟过来的梁连成,不仅敢出声,还敢动手。

 

十六岁的放假前一天。

他拽着俞之渠的后领把两个人分开,俞之渠回头看他。

也许是成了司令府的伴读,也许是梁太太有意抬举,梁连成同自己亲娘在梁家有了一席之地,衣食住行也都好了起来。当年被俞之渠烙上豆芽菜印象的梁连成已经成了学校里的亭亭公子,虽然打小比自己矮上些许,贵公子的气质偏不是他追得上的。

他看着梁连成站到兄弟俩中间,蓝墨色的海军校服妥帖地穿着,领口和袖口都好好地扣紧,盛夏阳光下脸颊有些细汗。再低头看了自己,皱皱巴巴的校服从来没正经好好穿,袖口撸到胳膊上一副干架的样子。又抬头看看自家亲弟弟,跟梁连成倒是一派作风,梁家当家那位的薄唇,梁连成随了,自家亲娘随了,自家亲弟弟随了,单单漏了他。这样看起来,梁连成同俞之阳倒真真像亲兄弟。

 

俞之阳抻了抻衣领,也长开了的脸上有些许不当真的薄怒,“也不知道我哥吃错什么药了,整日里净挑我的刺,”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挺直了腰站着的梁连成,努了努嘴,“要是连城舅舅是我哥就好了,学校里也有人说我们像呢。”

梁连成温和地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俞之阳软软又略微被汗浸湿的发丝,“司令夫人是我阿姊,我们自然像。”说话像三里春风,却无端吹起了被晾在一旁的俞之渠心头一团火。

 

回家路上,俞之阳问起梁连成打算,梁连成侧头过去,在森郁小径上,影影碎光打在眉间,由仿似薄扇的睫毛引着流离。

 

“父亲恰好有间铺子忙着,我打算去做做工,当做帮他做些事也好。”

“那我也要去,正好先生布置的作业我若还是有些不太懂,也好问问连城舅舅,”俞之阳听闻忙紧给自己报个名,“阿妈最近整天念叨一想到我同哥哥放假会整日待在家中,便要吓得难眠,我干脆出去让她清静清静。”

 

“……之阳你不还整天念叨那个叫什么……那个新出的曲儿,你不说放假要去听?”俞之渠听到就连假期里俞之阳也有整日缠着梁连成的打算,便这么喇喇地开了口,直想着先横插一句。

 

洋文化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几个民国小青年留空看电影喝咖啡之余,却也格外喜欢老祖宗留下的传统。

 

俞之阳听到稍稍偏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一侧的俞之渠,“听曲儿花得多长时间,我总不能整天去吧?”后而又冲着梁连成,“连城舅舅,你几时去做工,不若我们明天先去听曲儿?”俞之阳方要仔细讲讲这位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小旦,前面两家千金便拦在了路前,他们停了脚步,俞之阳瞧了瞧,大抵是与旁边两位同级的。

 

小的还在畅想俏旦角,大的死盯着身边瘦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夹在中间的梁连成只得扬了扬嘴角,“兰纯同学,杜紫瑶同学?”

 

叫做杜紫瑶的女生剪着利落的学生头,倒不显得沉闷佻然的样子也是飒落。旁边的兰纯则把长而黑的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垂在两侧,乖巧中又带着一些羞赧悄悄抬头看,却是看的俞之渠。

 

杜紫瑶看了看兰纯,不露痕迹地推了一下,然后自己大大方方地往前一步,抬头朝着梁连成笑,“梁连成,我邀请你一起去听曲儿。”

 

“我们三个人打算一起。”没等梁连成开口,一边的俞之渠先开了声,高个子往前一步,带着一丝压迫性。杜紫瑶偏头看了看兰纯,小姑娘怯生生上前,“俞少爷,今日先生讲的‘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我没有听太懂,你听懂他讲的注释了吗?”

 

“先生不过照着书本上的念出来,本就是一笔带过的句子,你回去翻看一下便知晓了。”

开口的是梁连成。

没有俞之渠那般的压迫性,淡淡的语气却带着让人无法靠近的疏离。二人讪讪而归,俞之渠才摸着后脑的碎发一脸茫然,“这出了名的才女怎么还会来请教我这整日惯不会读书的,”瞥一眼看到俞之阳透彻而无言的表情,便又加了一句,“莫不是想来取笑我?”

 

梁连成在身侧微微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开口。

 

 

 

曲儿听了,俞之阳又拉着二人去看了场电影,仪表堂堂的司令家二少爷格外钟爱些痴男怨女的故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布,旁边两个人却是兴致缺缺。

 

电影中女主因为男主非故意的背叛潸然泪下,俞之阳随着观影群众一起啧啧慨叹。俞之渠刚要开口说他,小拇指被一个温热的手指勾住,没待他回头,那手指又快速撤去,温热的触觉仿佛是一霎的错觉。

 

他抬头看梁连成,一片黑暗中看不清人,俞之渠却发现自己几乎可以勾勒出梁连成的轮廓,完全用不着什么光亮。

 

在黑暗中,梁连成垂了垂眼眸,懊恼自己方才不合适的举措。可他慌,昨日兰纯清秀而嫩涩的模样在他面前徘徊不去。兰纯,兰校长的女儿。兰校长那是一个学富五车让人肃然生敬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硬要说姻亲,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何况俞司令一向喜欢腹有诗书的人。

 

是因为兰纯喜欢俞之渠?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否定。兰纯是安安静静秀外慧中,可是说难听点过分一点,就是沉闷无趣唯唯诺诺。倒不是瞧不上,梁连成压根没想过二人相处是什么模样。

 

那就是害怕俞之渠瞧上兰纯了,说来奇怪,这个理由倒是大大方方被梁连成接受了。

洋先生不是讲过人生而平等自由,现在结婚自由也是甚流行之事。

 

那…

那他喜欢一个男人,也是他的自由罢。

 

梁连成钝钝转头,正想着怎么解释,一起眼便感受到了俞之渠的视线。黑暗无光里却灼灼盯着他的视线。

 

梁连成打好的腹稿一刹那清空,他又缓缓摆正脑袋看着正前方,电影里男人的解释声和女人的啜泣声嘈杂地在耳边,但他几乎听不到。

 

耳边传来一声轻松的叹息声,梁连成却立刻抓住了。

 

俞之渠侧了侧身子,大手在黑暗里牵住了梁连成的手指。

 

“连城舅舅,喜欢本少爷是件好事,不必藏着掖着。”

 

十六岁的夏天,电影声盖住了外头生烦的蝉声,却盖不住盛阳的炎热。偷偷摸摸牵起来的手指头,没一会儿便析出丝丝黏汗,热量沿着手臂热了全身,热到了面上,两个人脸红扑扑的,眼神却都似水。

 

这边手指头抬一抬,那边便攥紧点,谁都没有松开。

 

评论
热度(1)

© 以虞 | Powered by LOFTER